聂冰:今天的流行音乐就是明天的经典音乐

2018年12月09日 23:00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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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对古典音乐的叫法不一定合适,应该叫经典音乐,所谓古典音乐、经典音乐,是经过历史的检验把它变成了经典。流行音乐为什么叫流行音乐呢?可能过一段就不流行了,不流行就过去了,就不是经典音乐,剩下来的慢慢就变成经典音乐。所以经典音乐也好、古典音乐也好,都是激发人的创造力和想象力的。”深圳交响乐团团长聂冰在由《财经》杂志、财经网、《财经》智库主办的“2018三亚财经国际论坛”上表示。

深圳交响乐团团长 聂冰

聂冰说:“有一次去深圳的管乐比赛当评委,得知深圳总共有一千六百个管乐队。我当时非常惊讶,现在深圳可能发展到一千八百个队伍了,有更多的孩子从小就开始喜欢音乐,并且他们组织成乐队在一起,这就是好事。这就是我们下一代的希望。所以我对下一代、对中国音乐的未来充满信心,对整体民族音乐修养的提高充满信心。”

谈及音乐对人的影响,聂冰举了俄罗斯的例子。“十几年前,我们单位的俄罗斯人比较多,他们对斯大林的评价我也很关心。他们说了一点,前苏联的有些原则可以说很落后,但是斯大林时期收音机不准放别的,放音乐就是交响乐,全是正统的交响乐,所以本来前苏联是很落后的国家,但是在斯大林时期成为超级大国。”

以下为发言实录:

王波明:什么叫艺术?音乐当然知道,关键是什么叫艺术、什么叫文化。

聂冰:铿叔不要被他坑了,你就告诉他,艺术,什么东西耍到极致就是艺术,像他现在在台上这么耍也是艺术,什么事情耍到极致就是艺术。任何一个行业、任何一个事情,我认为做到极致全是艺术,金融做到极致也是艺术。所有做到极致的艺术放在一起就是文化了。

实际上我倒有些看法,我觉得叫古典音乐不一定合适,应该叫经典音乐,并且所谓古典音乐、经典音乐,原来《蓝色多瑙河》也是流行音乐,但是经过历史的检验把它变成经典了。流行音乐为什么叫流行音乐呢?可能过一段就不流行了,不流行就过去了,就不是经典音乐,剩下来的慢慢就变成经典音乐。所以经典音乐也好、古典音乐也好,是激发人的创造力和想象力的。好的音乐可能也把它变成比较流行的音乐,我的小孩很小的时候,我抱他去世界之窗,当时经常放欢乐颂,所以我的小孩就把它当成流行音乐了,这有什么不好的,把经典变成流行大家就都喜欢起来了,这没什么不好的,不是非得像《老鼠爱大米》、《小苹果》这些,当然我也不是说这个不好。

王波明:刚才克雷讲,你们有个词叫体制上的创新,我估计深圳交响乐团、爱乐乐团都有财政拨款,要创什么新,为什么要创新,如果每年足额拨款,你们也不愁吃不愁穿,多演一场是不是余下来可以分分,有没有这种机制上的安排?

聂冰:我们单位在很长时间以前,九十年代初就规定是差额事业单位,所谓差额就是不给足额,你要到市场上去演出。在2006年市政府制定给我们80%,我们要挣20%,这确实激发了乐团演出的动力,很多商演进行的也越来越好。一开始他认为你一年能挣三百万就不错了,今年我们的收入达到了两千多万,已经超过了政府当时说的很多倍了。我们团的体制确实有点特别,我们团从2004年开始就一个入编的都没有了,老人老办法、新人新办法,完全签合同,不好好干就可以走人,所以这确实从稳定队伍来讲起到了很大的作用,多劳多得,你做了首席就想一直霸着这不可能,有好的就换,大家已经形成共识了。

王波明:你多挣了,你们可以花的价钱高一点吗,比如首席,你改进这个乐团的质量方面?

聂冰:可以说我们的普通乐手跟首席的差别是特别大的,一般乐手六七千块钱,但是到最顶级的首席是四万多,政府又给了点补贴,所以这个差别特别大。你努力就可以多挣钱,不努力就一点一点降,降到最后末位淘汰制。在我们单位是比较残酷的,有的人说我都十年工龄了,政府有劳动法炒不掉了,我告诉他十三年也能炒掉,只不过我赔你一些工资,只要你不好好工作我就绝不客气。我们在这方面缺少点人情味,但是为了自身的生存和发展必须要这么做。

王波明:好,这个题目就到这了,结论在于还是需要改革,交响乐团的体制还是需要改革,更加市场化,时间可能要长一点,但是总得看到个边。

聂冰:现在可喜的看到,由于四十年的发展,有一次管乐比赛请我去当评委,我也很高兴,我问评多少个队伍,他说深圳总共有一千六百个管乐队。我当时非常惊讶,这怎么评,我评一天就走了。这种事是非常好的一件事,我们起码有一千六百个队伍,现在可能发展到一千八百个了,有更多的孩子从小就开始喜欢音乐,并且他们组织成乐队在一起,这就是好事,这就是我们下一代的希望。所以我对下一代、对中国的未来充满信心。

王波明:你指的是哪方面充满信心?

聂冰:对交响乐、对整体的民族音乐修养的提高我充满信心。

王波明:说起来容易,听交响乐、古典乐,圆舞曲比较容易听,我的意思是说古典乐需不需要有一定的培育推广,因为这个东西真的不是第一次听马上就能听进去觉得好听,需要不断的听,聂团?

聂冰:一个民族我觉得教育是很重要的,我们单位最早的时候,十几年前俄罗斯人比较多,因为苏联刚解体,解体以后我跟前苏联人打交道特别多,他们对斯大林的评价我也很关心。他们说了一点,他们的原则原来可以说很落后,但是斯大林时期收音机不准放别的,放音乐就是交响乐,全是正统的,所以本来前苏联是很落后的国家,但是在斯大林时期成为超级大国,特别二战以后。所以我觉得教育重要到什么程度呢?我就拿我的小孙女比喻一下,她懂了吗?那个时候她妈妈正好怀她,她妈妈天天练琴,因为要毕业考试,天天练老肖,我想她天天练这个,孩子出来不得有毛病吗,我心里特别忐忑。我跟她也说不懂,她是外国人。等孩子出来以后我也没当回事,有一天我们单位排练,我这个小孙女就在外面听我们排练,本来我抱着好好的,突然里面有老肖的几段她一下就哭了,要找妈妈。她怎么能听懂?不单她在她妈妈肚子里听,她妈妈考试的时候她也听。她对这段音乐理解吗?她就觉得每次听这段音乐我都能见到妈妈,这次妈妈怎么没在?这就是她所谓的懂。每个人对音乐的理解都不一样,我们当年演马勒的时候,音乐厅的经理说聂团我求求你了,千万别演马勒。

王波明:我也干过这种事,千万别演马勒,能不能演柴可夫斯基。

聂冰:现在我们演了很多马勒的作品,马勒的音乐已经比较有上座率了,所以一个民族的教育是很重要的。